《忠廉大義》②“金鑒垂世張九齡”
發布時間:2021-05-12  來源:梅州市紀委監委  瀏覽次數:2630   字號:

人物小詞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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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張九齡(678—740),字子壽,一名博物,諡文獻。唐朝韶州曲江(今廣東省韶關市)人,世稱“張曲江”或“文獻公”。唐朝開元年間名相,詩人。七歲知屬文,唐中宗景龍初年進士,始調校書郎。玄宗即位,遷右補闕。開元時曆官中書侍郎、同中書門下平章事、中書令。

張九齡是一位著名政治家、文學家。他忠耿盡職,秉公守則,直言敢諫,選賢任能,不徇私枉法,不趨炎附勢,敢與惡勢力做鬥爭,為“開元之治”做出了積極貢獻。他的五言古詩詩風清淡,語言素練質樸,寄托深遠,掃除唐初所沿襲的六朝綺靡詩風,有《曲江集》,被譽為“嶺南第一人”。張九齡早年未中進士前,曾遊曆潮州郡城,經過程鄉縣,見當地山水秀麗,逡巡不忍離去,程鄉縣後人即將其地命名相公坪,並建相公亭以示紀念。程鄉還將他列為“七賢”之一,作為地方文化的圖騰標誌人物之一。

每年的中秋佳節,詠月的佳句總會在具有中華文化情結的人士心中泛起波瀾。而唐代名相張九齡的“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時”(《望月懷遠》),正是詠月的千古名句,然而作為一位來自嶺南的知識分子,張九齡不但在高手如雲的唐代詩壇占有一席之地,還在唐代的政治舞台上展示出文人士大夫的忠直耿介的氣節。於是張九齡作為一種精神象征、文化的圖騰,數百年後被梅州人視為寓賢的代表,千年後被客家人視為傑出的代表之一。

駐足地成文化坐標

在梅州市梅江區城北鎮群益村,有一座古老的建築,名為相公亭。此亭位於梅州通往江西的古老驛道上,曆史悠久,其最早奉祀的對象就是唐代名相張九齡。張九齡是韶州曲江人,與梅州有何關聯?當地建有祭祀他的祠宇,這個淵源在曆史上有模糊的記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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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初康熙年間的《程鄉縣誌》記載:“唐張九齡,字子壽,曲江人。微時嚐遊潮郡至梅州,愛其勝,不忍去。後登進士,仕至集賢院學士。人因名其地為相公坪。”而康熙初年程鄉知縣劉廣聰創作的《七賢祠》詩中有一首《曲江張公》:“曲江風度自翩翩,不道梅州姓氏傳。為愛雲山留勝跡,郵亭猶憶相公賢。”也就是說,在梅州古老的驛道上,大概到了明朝時期已經出現紀念張九齡的地名和建築,原因是張九齡喜愛這片山水,曾經在此駐足,一時不忍離去,所以後人將驛道上的郵亭改作兼祭祀他的祠宇。同樣,在張九齡稍後的唐代宗時期的宰相常袞,曾經過五華的岐嶺,該地由此得名丞相嶺,所以梅州人為紀念張九齡這位唐代的賢相,將他停留過的地方命名為“相公坪”。可見,建“相公亭”的行為是有其文化根據的。

在驛道上建相公亭,其實還是梅州士民對尊賢文化的一種重構。史載,張九齡於開元四年(716)秋辭官回鄉閑居,經過廣東北部的大庾嶺,見這條連通嶺南與中原的古道崎嶇難行,梅關一帶“人苦峻極”,於是上書玄宗皇帝開鑿梅關官道,得到朝廷批準。《開鑿大庾嶺路序》有載:“開元四載,冬十有一月,俾使臣左拾遺、內供奉張九齡,飲冰載懷,執藝是度,緣磴道,拔灌叢,相其山穀之宜,革其阪險之故,歲巳農隙,人斯子來,役匪逾時,成者不日。則已坦坦而方五軌,闐闐而走四通。”716年,張九齡親自到現場踏勘,緣磴道,拔灌叢,不辭勞苦,指揮施工。梅關古道修通,全長十幾公裏,路寬近十七米,路兩旁遍植鬆樹。南北交通大為改觀。“轉輸以之化勞,高深為之失險。於乎罅耳貫胸之類,珠琛絕贐之人,有宿有息,如京如坻。”梅嶺古道成了連接南北交通的主要幹道,被後人譽為“古代的京廣線”,不僅為唐代南北交通做出巨大貢獻,而且造福子孫後代。此後,宋代大量移民南下,大庾嶺路對他們來說是最方便快捷的通衢大道。

梅關與紀念張九齡的相公亭並沒有直接關係。然而,梅城城北五裏亭—相公亭—尋烏這條驛道,是梅州通往江西筠門嶺前往中原的重要驛道。舊時商賈往來、士子讀書赴考,人流如織。地方官員在梅州設立紀念張九齡的標誌,並非僅僅因為他曾“到此一遊”那麼簡單,而是將他作為推動中國南北交通的功臣來紀念的,更是以他的功名、文采和人格力量,激勵北上的梅州士子為國家和社會的發展貢獻一份力量。

 金鑒風采後人欽記

客家人以崇文重本著稱,所以在梅州,包括宗祠、祖祠在內的傳統客家建築往往會標有堂號、門聯、堂聯,展示姓氏源流、家訓家風、先祖郡望等。以“清河”為郡望的梅州張氏的門聯,雖然也有多種,但以“青錢世澤,金鑒家聲”“清河世澤,唐相家聲”最為知名,門楣則有“曲江衍派”,有關的“金鑒”“唐相”“曲江”指的就是張九齡和他本人的名望。

“金鑒”的來源是這樣的:《舊唐書·張九齡傳》記載,張九齡擔任中書令(相當於宰相)的時候,恰逢唐玄宗李隆基的生日,文武大臣紛紛敬獻奇珍異寶賀壽,以討皇帝的歡心,張九齡卻呈獻《金鏡錄》(又名《千秋金鑒錄》)五卷,諫言曆史上朝代的興廢之道,希望作為朝廷施行良善政策的鏡鑒。當時的唐玄宗還是有些雅量的,不但不怪罪張九齡,還“賞異之”。張九齡的清操由此可見一斑。

張九齡的仕途路上得到宰相張說的賞識,兩人是同宗,又是科舉出身,所以張說對他很器重,認為張九齡將是“後出詞人之冠”。開元十三年(725),唐玄宗東巡,到泰山舉行封禪大典。張說辛勞備至,從門下省的侍中升遷至中書省的中書令,於是張說引薦兩個部門的“錄事、主書”官員以及自己平時賞識的門生下屬,“遂加特進階,超授五品”。按理說,張九齡也屬於這項政策的受惠者,但在受命起草任命詔書的時候,他勸諫張說道,官爵是天下公器,提拔官員,首先應為德望高拔的人士,其次才是業績突出且熟悉了解的人,如果不遵循這一標準,就像一個將衣裳穿成顛倒的人,不成體統。張九齡認為,這次封禪大典千載一遇,如果清流得不到提拔,而“胥吏末班,先加章紱”,那麼天下之人一定會大失所望。可惜,張說沒有接受張九齡的意見,一意孤行,果然受到海內外的廣泛批評。可以說,張九齡本身就是一塊“金鑒”,可惜張說這次沒有聽從其鑒戒之言。

勇以直言不畏權奸

早在考中進士擔任校書郎的時候,張九齡就以直言著稱。當時唐玄宗剛剛登基,但是沒有按慣例進行“親郊之禮”,張九齡立馬上書提醒履行這一朝廷重要禮儀。

唐玄宗執政中期,出現皇位的繼承人之爭。當時受到寵愛的武惠妃企圖構陷太子李瑛,私下派宦官牛貴兒去聯絡張九齡,提出“廢必有興,公為援,宰相可長處”。此舉遭到張九齡的嚴厲駁斥,他不顧武惠妃其時正受玄宗寵愛,直接將此事向玄宗報告,完全不考慮自己的政治前途和人身安全。所以,李瑛的太子之位終張九齡之世,都沒有動搖。至於他日後被廢,已是張九齡所不能及見的事了。

張九齡又是最早預見日後發動“安史之亂”的安祿山狼子野心的人。起初,安祿山以範陽偏校的身份入朝報告邊事,氣焰驕蹇。張九齡看見此人,對朝廷重用胡人邊將的做法表示擔憂,對裴光庭說:“亂幽州者,此胡雛也。”後來,安祿山因奉命討伐奚、契丹,違背指揮而導致軍隊大敗,被時任範陽節度使張守珪執送到首都長安,等待嚴厲處罰。張九齡上書要求按照春秋戰國時期穰苴、孫武嚴厲治軍的慣例,判處安祿山死刑。他說:“安祿山狼子野心,有逆相,宜即事誅之,以絕後患。”但唐玄宗被安祿山迷惑,不但不加懲罰,還赦免了他。日後的局勢不幸被張九齡言中,安祿山造反。唐玄宗避居四川,想起張九齡當年的忠言,為之流涕,派人到張九齡的家鄉韶州曲江致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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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九齡是在740年去世的,那還是“安史之亂”發生十五年前的事情。在唐代,客家這一族群還沒有正式形成,但由於韶州屬於日後客家人的聚居地之一,同時很多張氏客家人將張九齡視為自己的血脈和人文先祖,因此民國初年,客家人發起的崇正會委托晚清客籍翰林賴際熙編撰《崇正同人係譜》的時候,將張九齡列為客家先賢之一,成為客家人的重要文化坐標。其實,在明清,梅州人已將張九齡列為當地著名的“七賢”之一,在梅州高等學府的書院進行奉祀,後來書院消失了,民國時期,梅縣士人又在金山頂興建“七賢亭”,對他和其他先賢進行隆重的紀念。因此,張九齡也是一位在文學、事功、品德清操方麵不斷影響著梅州文化構建、曆史進程的人物,他的高風亮節在千年之後依然是梅州進行廉政教育的一個典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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