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10月,60萬字的《梅州文化通史》舉行首發式。(圖片來源:梅州日報 《梅州文化通史》編纂組 供圖)
梅州院士廣場一景——客家楣杆(圖片來源:梅州日報 廖智 攝)
晉、宋年代,中原流民大規模向南方遷徙,宋朝的“給客”製度,將住民分成主、客身份,從而有了“客民”,這是客家人的前期稱謂。
客家研究始於何時,從文獻紀錄來認定,則始於19世紀末。本文作者從事客家文史研究50餘年,對於客家研究的認知還是坐井觀天,難得其奧。對於客家研究的成果和時序界定,冀在通過這篇文章“拋磚引玉”,希望學界能友好地提出各自的觀點,引發客家研究的熱潮,提升客家研究的格局。
一 客家研究的曆史背景
1.客家研究的形成期(約1815-1904)
清嘉慶二十年(1815)五月廿日,在惠州“豐湖書院”授課的惠州和平縣客家人徐旭曾,對學生們就土著和客籍人的問題提出的“何謂土與客”“吾祖宗以來,世居數百年,何以仍稱為客”等詢問,發表了專論《豐湖雜記》。在《豐湖雜記》裏,徐旭曾用1000餘字對客家人的稱謂、源流、分布、民性、語言、婦女、風俗等進行了論述,提煉出了客家族群的概念,對客家文化做了提綱挈領式的總結,開創了19世紀初客家研究的先河。是故,《豐湖雜記》被後世譽為“客家宣言”。
梅州最早的地方誌——明朝正德十一年(1516)由祝枝山編修的《正德興寧誌》中,在正文中還沒有列入“方言”篇,但《正德興寧誌輯佚》中,列入了“方言”篇,內文隻有141個字,沒有客家方言熟語。在明嘉靖三十一年(1552)編修的《嘉靖興寧縣誌》中,雖然將“方言”列入誌文中,仍然沒有客家方言熟語。
鎮平(蕉嶺)人黃釗(香鐵),在清鹹豐三年(1853)成書《石窟一征》,將客家方言中的“俗語”和“熟語”正式列入地方史誌“方言”篇中,為客家方言立名,從此,客家文化在漢民族文化中登堂入室,有了文字載體。
清光緒二十四年(1898)溫仲和編修《光緒嘉應州誌》,在“方言”“禮俗”篇中,列入大量的客家方言和客家禮俗,成為後世研究客家文化的重要依據。
在此前的明、清史誌中,客家民係一直沒有正式的稱謂。《新會縣誌》將土客械鬥中的客民稱為“賊”;《四會縣誌》則以中文無“犭客”字,“或曰‘客’乃之訛釋之”。
1850-1904年,關於客家研究的主要論著有:英國學者愛德爾的《客家人種誌略》《客家曆史綱要》;基督教傳教士肯比爾的《客家源流與遷移》由南華大學校長鍾魯齋翻譯為中文,發表在民國年間的《嘉應》雜誌。此後,還有大埔縣人林達泉的《客說篇》,鍾用和的《土客源流考》,黃遵憲的《書林太仆客說後》及《梅水詩傳序》等。這個時期,學界正式提出“客家文化”這一概念。
2.梅州客家研究的第一次高潮期(1905-1949)
1905年,順德人黃節在《廣東鄉土曆史》載:“廣東種族有曰客家、福佬二族,非粵種,亦非漢種。”
1915年,上海中華書局新編《中國地理》教科書,將客家人列為“非漢族”。
1905-1919,有關客家研究的論著主要有:大埔人溫廷敬《與國學保存會論種族問題書》《客家非漢種駁辯》,鄒魯《漢族客福考》;興寧人胡曦《廣東民族考》;著名學者章太炎《嶺外三州語》,以及鍾同和《客家考源》、楊恭桓《客話本字》等。
1920年,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烏耳葛德的英文版《世界地理》,於“廣東”詞條,稱“其山地多野蠻的部落,退化的人民,如客家等等便是”。
這一階段,增城客家人賴際熙等人編修《崇正同人係譜》、韓廷敦著《種族的品性》、史祿國《中國東部及廣東的人種》、王力著《兩粵音說》、李紹雲《嶺東地理與客家文化》等近30種,他們均在論著中認定客家人的漢族民係屬性。梅州學界受到他們的影響,開始有實質性的客家研究論著。
1930年7月,廣東省建設廳編輯的《建設周報》第37期,發表了一篇關於客家風俗的短文,謂“吾粵客人,各屬皆有,分大種小種二類:大種語言啁啾,不甚開化;小種則語言文化,取法本地人”。
為此,梅州客家學人積極發表著作文章,駁斥這些奇談怪論。在1931-1949年間,客家人和其他學者的主要論著有:羅香林著《客家研究導論》(1933版)、《國父家世源流考》(1942版); 古直《客人對》《客人三先生詩選》;陳國樺《中國拓荒的功臣:客族》;鄒魯《廣東語言說略》;楊傭(徽五)《榕園瑣錄》;張資平《粵音與客音之比較》;日本山口縣造《客家與中國革命》等。
這一時期的客家研究方向主要是探詢和證明客家源流及民族屬性。因客家人的民族屬性問題,海內外和梅州學界展開了激烈的爭論,是為梅州客家研究的肇始,催生了一批客家研究文章和著作,將客家研究推上第一個高潮。雖然高潮發生地不在梅州,但參加者大多為梅州學人。
二 梅州客家研究的高潮期
1.客家學形成時期
20世紀80年代,客家文化成為全國性的學術研究課題。約在1980年後,全國許多報刊議及“客家學”這一話題,許多大學學報辟出專欄,安排版麵刊登客家專題論文。嘉應學院等許多高等院校的學報都經常刊登客家研究論文。
一些省市成立了客家聯誼會、研究會等組織,出版刊物或舉行客家研討會,一些省、市、縣(區)僑刊也經常刊登客家專文或開辟專欄發表客研文章。十幾年間,中華大地出現了客家研究第二次高潮。它比20世紀30年代的客家研究高潮更熱烈、更具廣泛性,產生一大批客研專著和無數的客研論文。
第二次客家研究有較強的組織性,表現為政府的參與、公開出版了大量專著、開始跨學科的綜合研究。
2.梅州在客家研究方麵表現的優勢
①編修新地方史誌,為客家研究提供方便。梅州在改革開放前,基本上沒有客家研究的氛圍。1984年冬,相繼成立地、縣地方誌編修機構,開展縣誌、專業誌、部門誌的編纂工作。先後出版有《梅州市誌》《梅州教育誌》《梅州婦女誌》《梅州軍事誌》等。
在此期間,陸續有《客家姓氏淵源》《梅州人物傳》《 梅州客家風俗》《興寧姓氏堂號堂聯》《梅縣客家方言誌》《丘逢甲研究》《梅州風華》《錦繡梅州》《梅州客家風情》等上百部各類地方史誌資料出版問世。此外,梅縣僑聯《僑聲》雜誌、地區僑聯《僑史研究》(後改《嘉應僑史》,即今《梅州僑史》)和《梅州僑鄉月報》等也相繼複刊和出版。
上述著作、資料的出版和刊物的興辦,為梅州的客家研究提供了豐富的田野素材和依據,大大地推動了客研工作。
②成立客家研究機構推動客研工作。1988年7月,在深圳大學舉行了中南四省客家問題座談會。會後成立了“中國客家研究會”。梅州出席這次會議的代表聯名寫信給梅州市委、市政府,建議梅州市成立客研機構,把客家研究搞起來。
1988年,嘉應大學成立了客家文化研究室,主任為陳修副教授,出版《客家文化研究文集》期刊。
1989年春,梅州市成立“梅州市客家研究中心”;同年冬,市領導根據全國政協副主席錢偉長的建議和海外梅州籍鄉親的要求,成立“廣東梅州客家聯誼會”,使客研活動有序地開展起來。
1989年12月,嘉應大學把原來的客家研究室升格為“客家研究所”,2006年再升格為“客家研究院”,定期出版《客家研究輯刊》;《梅州日報》專門開辟“客家”專欄。期刊和紙媒的積極配合和支持,大大推動了梅州客研事業的迅速發展。
3.梅州客家研究成果和研究趨向
①研究成果。1980年以來,梅州學人結合本職工作,或業餘從事客家研究,取得豐碩成果,在報刊發表或出版了一批論文和專著。初步統計,專著有300部以上,文章數千篇,為客家文化研究事業作出了巨大貢獻。
進入21世紀以來,梅州學者編著《客家與梅州》書係和《客家文庫》叢書係列,陸續出版了《客家文化概論》《梅州文化通史》《客家山歌大典》等300多部著作。
②主要趨向。就當前情況看,梅州客家研究呈三個趨向:
一是客學研究者從曆史學、民俗學、社會學、人類學以及人文地理等方麵來探討客家問題,力圖建立一種新的客家研究模式和新的研究體係。
二是圍繞客家研究課題,撰編出版專著。如《客家姓氏淵源》《梅州客家風俗》《客家曆史和傳統文化》,及《客家人》大型畫冊、《客家話字典》等。
三是客家研究還注意到如何加快構建“客家學”問題。華東師大“客家研究中心”王東博士在《客家學導論》中,議論“客家學”係列問題和項目。嘉應學院客家研究所副所長陳修教授發表了《客家學構建之我見》一文,為“客家學”的構建作好必要的準備。
4.梅州客家研究的主要動態
當前,客家研究在梅州比較活躍:
①建立有一批客家研究組織,如專業研究客家文化的嘉應學院客家研究院,還有一批民間客家研究社團,如客家文史研究會、客家香花文化研究會等。
②由梅州市社科聯牽頭,規劃了《客家文庫》叢書課題,與廣東人民出版社的《世界客家文庫》相銜接。
③出版了一批《客家文庫》叢書資料。
嘉應學院客家研究院發揮客家研究主力軍的作用,除編印《客家研究輯刊》雜誌外,每年還出版大量的客家研究著作。
④院校和民間舉行了多種客家文化學術研討會。
嘉應學院常年舉行客家文化學術研討會,民間客家研究組織不定期舉行各種客家文化學術研討會,如客家文史研究會在2015年舉辦全國性的“客家香花佛事學術研討會”,在2017年舉辦“客潮曆史文化學術研討會”。
三 當前客家研究的問題
一是客家研究組織鬆散。院校與社團之間、社團與個體學人之間較少融通。二是研究課題部分雷同。三是沒有經費支持,收集資料過程和出版著作靠自費。四是民間研究人員老化,年齡結構形成斷層。(李國泰)